Zeee 文 5895 kHz 1,552 字

今天在网上购置零食,一时兴起想买龟苓膏罐头吃。结果在搜索时发现了某品牌还有一种可以吸着吃的龟苓膏,我顿感新奇,边心里想着“哇,现在真是便利啊”,边点进去习惯性地翻看买家评论。

龟苓膏
东西大概长这样(真不是广告)

就在这时,一条仅有四个字的评论赫然映入了我的眼帘,立马逗得我摊在椅子上足足狂笑了三分钟——

方便携带。

事后回想,自己的笑定然是对评论者没有恶意的。这种袋装的半固态食品在现实生活中携带确实很便利,这话本身并没有问题。我的笑点纯粹只是因为自己擅自脑补了一些奇怪的场景,又恰好觉得这脑补的画面十分有趣而已。

对龟苓膏的印象可以一直追溯到我的小时候。

夏夜,在凉茶铺里点一碗冰镇龟苓膏,佐着桌上的蜂蜜和从白色小瓷罐镊出的陈皮丝就能吃了。广东珠三角地区的夏季气候湿热,到了暑气未消的傍晚,闷热的感觉尤为强烈。于是,夜晚隔着地面的瓷砖块蒸腾而出的湿气、广东凉茶铺里弥散的浓重中药材气味、还有冰镇龟苓膏那股层次丰富的甘甜口感,便杂合成了我童年众多无可救药的烙印之一。

后来,广东的凉茶铺渐渐式微,于是有关龟苓膏的口腹之欲转而可以通过购买家用的龟苓膏粉、或是形如八宝粥的龟苓膏罐头来满足。虽然总的说来,吃到爽口的龟苓膏的路子变方便了,但对诸如我这种习惯了现代生活便利的懒人来说,吃龟苓膏的时候还是要一手端碗一手拿勺,这种要占用双手的饭后消遣终究还是不能和“轻松”挂钩。再加上需要提防随时会从碗边流出的蜜汁,所以吃龟苓膏总要正襟危坐的——纵使如今消遣的场所从老旧的凉茶店演变为了在家中,但“龟苓膏”那种和中药挂钩的“老古董”印象其实在我这并没改变多少。

这样说来,把麻烦的龟苓膏变成了仅用一只手就能吃完的袋装饮料,这确实是个天才般的伟大发明。

但不知是“龟苓膏”的标签在我心目中过于古板,还是人们吮吸袋装饮料的模样在我印象中有些滑稽。当这两者嫁接在一起、成为一种“方便携带”的食品的时候,这反应的余波就变得很是有趣了。

想象一下。若某部影视作品要塑造一名在学校里被许多男生倾慕的美貌女子——虽然她素日平易近人,但在独处时又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这样充满神秘感的她,在休闲的时候身上会带些什么零食或饮料呢?

百奇饼干?很好。“叼着百奇饼干思考”这个动作常会给人一种干练不羁的感觉,但其间又会透着些许不设防的脆弱。这也使得百奇饼干成了一众青春恋爱作品为了拉近男女主角关系所青睐的道具。

带吸管的杯装奶茶?不错。奶茶这种高甜度的饮料是许多女生的最爱。若在平日看到不相识的女生拿着这种大众化的饮料,她确实会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感觉。此外导演还可以利用与诸如吸管等小物品的互动反映人物的心理状态,这是很好的刻画人物切入点。

但如果是“方便携带的乐吸吸龟苓膏”呢?

要是碰上一个人在公共场合吸食袋装半固态饮料,那他的模样大概是怎么都与“优雅”一词沾不上边的。再加上如果袋里装的是龟苓膏,一种和烟雾缭绕的凉茶铺绑在一起的、刻满了“老旧”印象的饮料的话,那就如同大学数学考试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将计算器摆在桌上,而你却发现邻桌的大兄弟悠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大红算盘一般——这种时代错乱的有趣反差着实令人玩味。

 

即使上面瞎写了那么多,归根结底,尝试解释一个电波笑话这件事是徒劳的。在冷笑话被解释的那一刻起,这个笑话就变得不可笑了。也有可能是我独特的成长背景使然,对那些从未将“龟苓膏”和老掉牙的广东凉茶铺挂钩的人来说,“方便携带的乐吸吸龟苓膏”也许怎么都引申不出好笑的意味。

于是到最后,我放弃了分析我奇怪笑点的尝试,也放弃了去思索在旁人眼里拿着袋装龟苓膏出门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形象。

可能在某个天气很好的上午,突然想吃龟苓膏的我会拿着这袋装饮料到家旁边的公园发呆。坐在长椅上,看着自动雾化喷头一遍又一遍把面前的花圃浇湿,觉得气温变热了于是吸了一口手中的龟苓膏。这时迎面走来一名同样拿着袋装龟苓膏饮料的陌生男子,我们彼此都因看到了对方手中的饮料而像找到了知音般默契地相视一笑。

他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下,我忍不住向他搭话:

“怎么,你也拿着乐吸吸龟苓膏出来散步?”

他听后向我挑了挑眉毛,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又带着点猥琐的笑:

“当然了——毕竟它‘方便携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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