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All characters appearing in this work are fictitious. Any resemblance to real persons, living or dead, is purely coincidental.
一起长大的好友要到另一个城市工作了,打算乘凌晨的飞机离开。
今天从早上开始就是阴雨连绵的天气,直到傍晚,雨点也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香小姐在吃过晚饭后就时不时蹲坐在客厅的窗台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屋外的雨丝。就连明知我故意顺走了几根她心爱的鱼干当看电视的零嘴,这只猫仍装作没看到似的在一旁甩着尾巴。
估摸着送机的时间临近了,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却冷不丁地看见变成了人类的香小姐已在玄关等候。面孔玲珑的少女穿着黑色毛衫和浅灰色的一片裙,大片简洁的素色彰显出脖颈裸露处的粉白肌肤。这番模样令人很难联想到十分钟前她还是只在屋内晃荡的黑猫。
“怎么,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很久之前就想问了,”我将两只手放在头上,比出倒“V”的手势,“通常来说,假如是猫化成人的话,不应该还留着些猫的特征吗——像是猫耳朵之类的。”
“哦?我害你的幻想破灭了?”
“倒是没有,光是人类样子的香小姐已经够可爱了。”
“净耍嘴皮子,”她迅速地别过身去,“话说在前头,大的那柄雨伞已经被我占了。”
香小姐向来讨厌下雨天,这我是知道的。因此,我仍在为她肯在雨天出门这件事感到稀奇。也因此,一开始的我活像个私人保镖。只要是在没乘车的间隙,我便死死地守着前头黑衣少女的身影,生怕连天的雨幕一不留神就会伤她分毫。
却慢慢察觉,香小姐的步子总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路面上的积水。少女就像一名娴熟的芭蕾舞者,用踮起的脚尖灵动地在满地的刀刃中穿行。渐渐的,顾着欣赏的我已然将先前的担惊受怕抛之脑后,满眼只剩下面前翩飞的雨伞,以及那些从伞沿抖落的雨珠在小水坑上溅起的一圈圈灯花。
深夜的机场出发大厅比起平时要空旷许多,环顾四周不过是零星的人影。似乎是比预期来得早,好友还没出现,我们干脆在休息区一起划手机打发时间。
只见香小姐用手指拖动着我的手机地图,小声嘀咕道:“我问你,他要去的地方在哪处?”
“那家伙都跑到大海的边上去了,你要把地图缩小才容易找,先用拇指和食指在屏幕上面捏合一下。”
“捏合?”
“就像这样,跟拿着个小镊子似的。”我用两只手指比划着,想来教她动用手指也不是件容易事。
“居然连看地图都要记住不相干的东西,人类真是拧巴,”她显得有些不耐烦,“直白些告诉我,那地方可有很远?”
“还好,坐飞机大约五个小时就到。”
“不清楚飞机的情况。出租车呢?”
“可能得一个星期吧。”
“有够远的,”她说,“难怪,我从没听其他猫说起过有关‘大海’的事。”
“我很久以前见过一次大海,只留有些模糊的印象罢,”我说,“大海本身倒说不上有趣。放眼满是又咸又涩的海水,呛上一口都够你受的。若要舒服些的话,躺在沙滩上是更好的选择:遥遥看着浪头被海边的风一阵又一阵地推过来,仿佛在铲千层雪糕似的。又望着晶莹透亮的阳光穿过海浪,那色泽像极了我们早餐吃的马蹄糕。”
“听起来不错。可‘沙滩’又是什么?”
“就是一望无际的猫砂盆。”
“原来如此!”
“你就想象着睡在那样的地方,享受着阳光和海风,再来一大口刚从冰桶里拿出来的啤酒,咕噜咕噜闷下肚子,然后就等着喉头的气直奔头顶。呀!怎么样,想去一趟海边吗?”
“不了。”
“当然了——欸?”
“你这呆子,真的会有猫喜欢那种地方吗!又是太阳又是高温又是水的。一想到还有潮湿的风伴着沙子吹到耳朵里头,简直比死还难受。”
不想让水汽跑进耳朵——这难道就是香小姐不愿露出头顶耳朵的原因?
“猫可最讨厌刺激了。因为对周遭敏感,连雨声这种在人类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事物都会让我们迷失方向。所以比起在刺激中寻找享受,我倒不如在家窝着睡觉舒服,”她说,“换句话说。在你们眼里很微不足道的小事,猫或许也会牢牢记住哦。”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好友的身影了。香小姐并没有随我一同迎上前,而是独自留在了离出发口不远处的长凳上。一阵短暂的寒暄过后,我送上了我们准备的礼物——一袋自制的猫爪饼干,倒是很有香小姐的风格。
看到意料之外的礼物,对方自然很是欣喜,不过很快却又沉吟起来。
“可能现在谈这个有些奇怪:我突然想起了咱大学毕业那会儿的事情。”
“这样说来,我们离开学校也刚过了一年罢。”我说。
“那段时间,校园里多了好些流浪猫。周边小学有群学生团伙一放学就跑来咱学校,拿着弹弓和小石子,见到野猫净逮着射。性格真是扭曲!
“有次被我碰到了。一群毛小子在实验楼下面朝着只黑色的小猫扔石头。要不是急着把受伤的小猫送去校医院,真想当场把他们的皮扒下来!”他愤愤不平地说,“不过幸好,虽说校医院的人嘴上说着他们不照料宠物,到头来还是帮忙把小猫的伤口给处理好了。”
“诶,这事还是头一回听你提起。”
“忘掉忘掉。我自说自话罢了,”他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臂,“不过真想知道那只小猫后来怎样了。我记得它的毛色光滑,看上去是有人家在帮它打理的。所以本来我还想帮它找回主人的来着,可惜一没留神它就溜掉了。”
登机的时间要到了,最终还是告别了好友。我又默默地回到了香小姐的身旁。
“走了么?”她问。
“那家伙,本来还是一脸凝重,那袋饼干倒是打开他的话匣子了,”我说,“可惜他不知道那小袋‘成品’是我们做了六批才勉强凑出来的。”
听着我的描述,她不自觉地笑了:“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份礼物呢。”
我看见香小姐碧绿的眼睛里闪着澹澹的光芒,有如冰润的翡翠。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好友顺利登机了。我看着屏幕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一放松,顿时感觉有些困了。
“会感到寂寞吗?”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她偷偷将身体靠了过来。
“凭那家伙?呵,怎么可能,”我连忙辩解,“况且还有手机呢,现在网络通信那么方便,往后还能发消息和打电话。而且那家伙也说了,又不是不会回来的,顶多只要三年……”我看着香小姐的脸庞,顿时不敢再往下说了。三年对猫来说,大概是相当于多久呢?
“人类真是神奇。两个个体之间的交流,居然仅靠对着一块玻璃按几下子就能满足了,”话音刚落,只觉香小姐已经依偎在我的胸膛上,用头发轻轻蹭着我的脸颊。她的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气味,就像雨天里森林与草皮的香气,“相比起来,猫就没那么便利了。必须要待在别人的身边才能够确认对方的心意,真是无可救药。”
“确实是呢。不如说,在安慰他人这一点上,人竟还没有猫坦率——所谓的进化,却不知已经连关心同伴的方式都被忘记了。”我笑着伸出手臂,轻轻搂了搂她的身体,“真好,今天能见到香小姐不一样的一面。”
“还不是因为你今天的情绪怪怪的,”她恨恨地别过头来,“我现在可累啦。回去之后可要给我准备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和一条暖烘烘的毛巾。”
“遵命。”
“还有,”她赶忙直起身来补充道,“洗澡就免了。”
封面:Photo by pure julia on Unsplash
校对:Mikusa
- 文/Z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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