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ee 文 6174 kHz 1,330 字

在我接受应试教育的期间,任何“耽误学习”的事情都是被学校和家长明令禁止的,比如“早恋”,比如“写小说”。

但我不喜欢大人们将上述两者污名化的理念。得知身边擅长写作的同学私底下其实也在写小说,好奇心作祟,我便偷偷跟他们要来看。在读到那些文字的时候,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心底里萌芽。我感受到了某种真挚的情感,那是在学校统一的着装下让我感受到他们身为个体的灵魂中“独一无二”的特质——即便和他们朝夕相处,若不是读到了他们的创作,相信我也不会觉察到这点吧。

可惜那时的我内心能量还太过薄弱,自认为写不出那样的文字。

2014年入冬的时候,家里的老人病重。假期等我从大学回到家中,得知父母已回了老家照料老人。呆在冷清寂寥的家中无心做事。在一种复杂的心情下,我鬼使神差间打开电脑写下了一段话:

“是淡黄色的哦。”萤微笑着轻轻将那朵花摘下,斜斜地别在头发上,哼着轻快的调调,悠然转了一圈。

“怎么样,好看吗?”她望着我。

“唔。”灯光下,萤裹着一层浅浅的光晕,好像翩翩起舞的天使。

“唔?”

“很合适。”我这样说道。

她满意地转过身,继续哼着歌,走出了路灯的怀抱。于是,萤和她头顶的那朵小花一道失去了灯光那昏黄的光泽,只成了月光下和夜色并无二致的小小剪影。

“告诉你个秘密。”萤说。

“在夜晚的时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忘记自己本来的色彩。跟着,会变成和靠近她的光一样的颜色呢。真是冒失鬼。”

后来,我把这段话发给了当时还要好的朋友看,收到了“想立刻就读到更多关于他们的故事”的回复。在这样的鼓励下,我边斟酌着,边用空闲的时间将以前的见闻与当时的心境付诸为文字,不知不觉竟完成了这篇名为《花火》的小说。

记得在最后一个标点被写下的那刻,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也几乎在同时,我如释重负般大哭了起来,仿佛在那一刻终于能将多日心中积郁的思绪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了一般。

可能最初的我多少是有抱着“逃避现实”而去写作的,但却未曾想,最终它却反过来给予了我去面对亲人离去的勇气。所以打开始起,“创作”对我来说便有着“疗愈”的意义。

 

可能是潜意识里还存有早期“写小说 or 恋爱 == 禁忌”这种观念,也似乎多少是受《花火》写作时建立的舒适区的影响,至今仍处在“叛逆期”的我似乎老喜欢去写谈论“爱”的文字。“暧昧”也好、“亲情”也好、“关怀”也好,在我写过的林林总总之中,与“爱”这个主题沾边的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其中的初衷大概是如自己在《火车》的后记中所提到的:

这里的“爱”,更多的是回过头去关注我们身边习以为常的美好感情。却往往是在失去后,我们才能真正领悟到这些感情的可贵。

但随着创作的作品越来越多,我似乎慢慢对这个偏好有了某种新的解读。

直到和好友谈心时,我才第一次将这个解读表达出来:

在我看来,“爱”是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与世界的互动的缩影。一个人“去爱”的方式必定会受到他过去“被爱”的体验的影响。因此,对于“爱”、以及他在这段双方关系中所扮演的角色的探讨,便是对该个体看待世界的方式的探索,也是对他过去经历的挖掘。这种方式是对他最本真的那个“自己”的展现。

在这段时期里,我一直尝试着在文字中探索作为独立个体的“人”的意义,甚至不惜通过大段对白和心理描写去展现某个“人”的故事。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对爱的探讨”于我而言似乎是无法避而不谈的话题。

现在想来,自己至今或许仍是受到初中时翻看同学的小说一事的影响吧。从某种意义上,一个人“学会去爱”与“创作”一样,是否都能被视作是在倡导功利主义和磨灭人的个性的社会下,一种名为“存续自我”的抗争呢?

这或许能解释我不把“写小说”当作是“不务正业”的叙事。于我而言,我心中唯一能被称为“事业”的东西,大概是:“理解‘人’,并去与‘人’和解”。于是乎,我所有的创作,我都将其看作是这项事业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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