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ee 文 6084 kHz 1,461 字

这是一篇关于上周六(4月15日)的见闻的回忆录。

 

那天是我在美国生活五年来第一次见到活的老鼠。

之所以说得那么严谨,是因为“在美国第一次见到老鼠”这个成就在上周三就被达成了,不过那是死的。

那时候请了物业过来,鉴定是从隔壁家吃了老鼠药之后死在我屋里的。老鼠的尸体被我清理掉了,物业也没有做什么处理,只是象征性地布置了两个老鼠夹以作预防。

可能是第一次在这里提到:我是个(轻度)洁癖。对于这点我有时也觉得自己很麻烦,但并未觉得是个需要改进的缺点。起码从结果上看,家里的食物都有好好封存保管,食物残渣都有好好清理,用过的锅盘碗筷也都会及时清洗干净。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房子会是个老鼠绝缘体。

整整两天过去,老鼠夹上的花生酱并未有丝毫损耗。我更加坚信那天只是个意外,可以暂且松一口气。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果然还是太过天真了。

 

星期六午后,我帮朋友搬完东西。刚回到家打点完,爬回电脑桌前准备继续写那篇已经让我抓了两天头皮的《铃芽之旅》鉴赏。还没打开Markdown,余光就扫到一个黑影从我的房门边串进了洗手间。

在那短短的几毫秒里,我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个遍。

还未多加思考那个黑影到底是何物,我先一步冲过去锁上了厕所的门——当然,我心里是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的,只是不敢开门确认而已。

在心率飙到大概150的同时,我打电话给了舍友。舍友说他在外有事不回来了,顺便叫我把他的房门用胶布封起来。我挂掉电话,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仅是夸张手法,下同)。

又打给了物业,跟他说Jerry现在就在我家厕所,但我家没有Tom。物业说他们周末不上班,建议我将他以前放在厨房的老鼠夹丢进厕所,看看能不能夹到它。我去看了一眼那个可能还没老鼠大的、完全没被触发的夹子,还有上面那块已经被啃掉的花生酱,又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

上Yelp和Google Map,找到了附近几家做Pest Control(害物防治)的。逐个打电话过去。要不是预约已经排到下周了(是的,老美干啥都要预约),要不就是收费高得离谱,要不就是周末不上班。到这里,我翻白眼已经翻累了,心里只剩下为老美那份对Work-Life Balance之坚持的感叹。

最后,我去找了养猫的朋友,试探性地询问能不能请主子到我家“微服私访”。朋友笑道,那只猫才不会抓老鼠,可能跑得还没老鼠快。我瞅了一眼那只还在干饭的胖猫。猫停下干饭,朝我“喵”了一声,仿佛在说:“你吃得比我多,你自己怎么不去抓?”好吧,猫猫可爱,不能对猫猫翻白眼。

 

看来只能自己上了。

去了趟Home Depot(家得宝)。怕老鼠吃了药会死在奇怪的地方,遂仅买了几包粘鼠板和驱鼠薄荷,便又不情愿地回到家中。

噢对了,前面还略去了一个人类试图仅凭血肉之躯抓住老鼠的描写(Nice Try!)。结果是,那只老鼠在我离家的时候已经躲到厨房洗碗机旁的缝隙里了。但是作为一个善良的正派角色,虽然翻了很多白眼,室友的房门在我临走前已经被我用胶布封起来了。当然,还有我自己的那扇。

还没等我将所有的粘鼠板和驱鼠薄荷布置妥当,便听见从厨房那边传来了尖锐的老鼠叫声——好家伙,我出门那么久,它还躲在原处没动过。

本来还有点暗自庆幸,但在去收拾残局时,不小心与那只老鼠四目相对了。

那副惨状让我想起了被处以极刑的人。

我的房子位于郊区,所以时常会有奇怪的昆虫来访。除了蟑螂臭虫这类害虫,我一般都是抓了之后放生的——即便把虫子完好地抓起来再放走的难度和心力消耗比直接踩死多了好几倍。我自知就是良心那么脆弱的人类,就连虫子都能共情,更别提一只哺乳动物了。

我知道从道德伦理上我不可能放生一只老鼠,而且也做不到——粘鼠板的粘力实在太强了,它挣扎过一通后躯干已经破碎,它早就奄奄一息了。

此刻我是多么厌恶自己的多愁善感。

我带好手套,按照纽约卫生局的指导手册把它处理掉。再次回到家中,我累得暴睡了一顿。

通过这次遭遇,可能以后我也不会对老鼠那么应激了。但总感觉我心中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已在那天离自己而去。

要不下次就不要用粘鼠板了吧?可还有什么比它更见效的东西呢?

 

上述,就是上一篇文章发出前一天的一些番外。

突然想到,如果《铃芽之旅》里的“大臣”能抓老鼠的话,也许让我来当一回“要石”也不是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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